暗藏的真实,正在最终之地等待着他们一起去发掘;
真正的敌人,正在最终之地等待着鲜血淋漓的对决。
★★
漆黑的夜空中挂着一轮刺眼的明月,而莱维所在的这座已经有一千年历史的西斯提亚城也在月光的照耀下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似乎很难把这座雄伟的古城与不久前和“异种人”战斗的战场所联系起来。
就在不久前,大家所在的奥斯提亚城却遭到了“异种人”的进攻,在艾利乌德和赫克托耳的全力指挥下,他们终于打退了敌人。而紧接着,大家就决定明天一早就前往魔之岛和怀斯曼进行最后的决战,而现在,已经筋疲力尽的人们都已经早早休息。刚才还是战场的奥斯提亚城现在显得分外安静。只是,莱维的心并没有因此而平静下来……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永远也不!!”卡玲的那句话可谓是绝裂的大地一般一直在莱维的心中回响,在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的莱维根本就无法安心入睡,漫无目的的在走廊里徘徊着。走廊里静得怕人,只听得到莱维他自己的脚步声,墙上挂着一幅油画,画面上,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的红发战士,身披红色战袍,手持一把几乎和他差不多高的大剑,那锐利的目光犹如要将眼前的目标撕裂一般,而这位战士,就是莱维的祖先——圣骑士·罗兰。
莱维盯着这幅油画看了好久,仿佛忘记了难以入睡的原因似的。想起了不久前在迪兰达尔祭坛前看到的那一幕,圣骑士·罗兰,亲手将自己的力量赋予了艾利乌德时,他就像是被人夺走了什么东西似的,只感觉到不是滋味。难道说,这次的战争已经不需要他了吗……
突然,一阵从房间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莱维的思绪,顺着这个声音,他来到了房间的门口。难道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人难以入睡吗?莱维在门口站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举手敲门。
“总之,我已经不想再见到莱维了!”而就在莱维要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房间里再次传来了声音,这个声音除了她之外不会有别人了。而听到了这个声音的莱维停下了想要离开的脚步。从她那语气可以听出,她依然还很生气。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莱维现在最想知道的是,究竟是什么事使得她发这么大的脾气。他轻手轻脚的把耳朵靠在门上,偷听着里面的对话。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你们曾经是那样默契的搭档,也许是因为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才会变成这样吧……”是露依丝夫人的声音。
“对不起,露依丝夫人……这次我受了很重的伤,恐怕真的无法完成委托了,杰拉大人也说了,如果我勉强再上战场的话,很可能有生命危险。芙罗莉娜,她会代替我完成剩下的事的。而且,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他了!”卡玲的语气依然还是这么强硬,丝毫没有半分让步的意思,“也许对他来说,我根本就不算什么……”
“卡玲……你是个认真负责的孩子,告诉我们吧,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是潘特先生的声音,“你的伤口绝对不是一般的武器所留下的。不仅仅是我们,老师也很担心你的伤势,当然了,我相信莱维也一定非常担心你。”
“他根本就不会这么想……他根本就是一个薄情寡意的人!!”她的声音突然响了几分,犹如在发泄自己的情绪一般,“他明明答应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我。在这两年我最痛苦的时候,他又在什么地方?这段时间里我的处境他又怎么可能会明白!饥饿、寒冷、孤独……我忍受着这些痛苦,拖着受伤的身体拼命的在寻找他,他能够理解吗!他只知道在基亚兰做雇佣兵,是否想过此时受伤的我只能以路边乞讨来裹腹,以别人扔掉的破棉絮来御寒,甚至是在冰冷的路面上露宿?而且,等这次的战争结束之后,他就会继承他父亲的遗志,重振科乌迪兰家,成为一名贵族了吧。说不定早就把我给忘记了。”
“卡玲……”
“啊……对不起,我对您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不过,真的很谢谢您,潘特先生。一直以来,都是有您和夫人的鼓励,我才能活下来,否则,受了重伤的我恐怕真的会死在街头……真的很感谢您。最关心我的人,最支持我的人,果然还是您和夫人。”
他们后来说了些什么莱维并没有听清楚。但是此时的他早就已经被卡玲的那些话所压的不知所措“确实我有必须要完成的契约为理由来为自己开脱,但是,在她最艰难,最需要自己的时候,我又在干什么呢?我什么都没有做,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一切怨不得别人,只能怨我自己。”此刻,莱维只感到一切似乎已经为时已晚,无论自己现在做什么,恐怕都不能使她那受伤的心得到恢复了吧……
“……你干什么!?”一个充满吃惊和不满的声音打断了他,而这时莱维才发现门早就已经被打开,卡玲依然用那种愤怒的目光盯着莱维,似乎要将他撕成碎片一般,“你在偷听我们说话吗!?”
“……我在等你出来。”
“砰!”未等莱维把话说完,一个沉闷的声音在他的脸边响起,与此同时,莱维只感到天旋地转,左脸一阵剧痛,牙齿和腮帮不停的抖动着,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莱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脸上已重重的挨了一拳,浑身还在颤抖的她紧紧握着发红的右拳,泪水正从她那通红的眼眶中流出来,莱维甚至能够感觉到,她的心在滴血。而与此同时,她那本来就受伤的右臂因为刚才的那下剧烈的撞击而再次被流出的鲜血染红……
“卡玲,你干什么!?”闻声而来的潘特夫妇赶紧把他们拉开,她仍然激动得全身发抖,臂上的绷带因为刚才的用力而断裂,创口也全裂开了,潘特见状也只能先把她带回房间里治疗。
“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你这样做?你简直是一个尾随女孩子的色狼!”在被拉开的刹那,她的话甚至比昨天还要难听,脸色比昨天更难看,“我已经说过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你没长记性吗!!”
“最不想见的人、薄情寡意的人、尾随女孩子的色狼……这些就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她对我所说的话吗。”没有什么能比在那一刻她的态度更让莱维绝望的了……面对她,莱维什么也说不出来,完全被她所压制,只能带着仍然在向外流的鲜血,以及无法实现的誓言离开了她……
回房间的路在那一刻似乎变的非常漫长,莱维也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回去的。他只感觉手中的剑非常的沉重,胸前的护符显得黯淡无光。他想,无论是谁都不会有我这么狼狈吧,说什么要保护她,说什么要实现自己的誓言,对他来说,在她的那些话面前,誓言就象天与地之间的距离一般遥不可及、不切实际。而他的心也犹如那黯淡的护符一般陷入了绝望……
“没有关系吧?”背后传来潘特的声音,他站在莱维的背后,手上拿着一根治疗杖。
“把这个交给卡玲吧。我想这也是我最后的机会了。”莱维看了潘特一眼,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布囊,那个他曾经为了它可以舍弃自己信誉的布囊,“这就是我当初离开她的原因,也是我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虽然这给她带来了很大的痛苦,但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她,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里面是什么?”潘特有些不解的看着莱维,似乎不能相信莱维离开卡玲的原因仅仅只是为了这么个布囊。
“这是当年雪拉,也就是卡玲的母亲与科乌迪兰签订的契约。”莱维无力的在墙角那里坐了下来,将这些年来在他身上发生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全部倒了出来,“上面有一点写的很清楚,如果被雇用者为了保护雇主及其亲属的个人生命财产安全而死亡的话,那么雇主或者其继承人要在3年之内赔偿被雇用者家属抚恤金三万金币。对于家族已经败落的我来说,要偿还这笔钱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很快,这件事情就被基亚兰侯爵豪森知道了,豪森侯爵收留了我和露西亚。并且预先给了我一万金币。我虽然一开始拒绝了,但是他说以前曾经向我父亲借钱过,这只是偿还而已,并且还给我看了当时的契约,所以我也就收下了。紧接着,我就在基亚兰做了雇佣兵,后来,接到杰拉大人的委托的我匆匆暂别了豪森侯爵,离开了露西亚,独自朝密斯尔半岛前进。就在那里遇到了雪拉的女儿卡玲。之后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但是还有两万金币我还没有赚到,为了不让她发现,我只有离开她,独自一人去赚这笔钱。而就在不久前,三万金币终于凑齐了……听到这里也许你们会说些什么吧,但是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要怪就怪某个固执的家伙说过的那句话吧——无论发生什么,就算任务再危险,哪怕会危及到你的生命,一旦答应下来的工作就绝对不能放弃。要无时不刻地牢记:自己是背负着整个利贝尔佣兵团的荣誉在战斗。”莱维苦笑了一下,继续坐在墙角那里。
潘特虽然有些担心,但是最终还是带着那个布囊离开了。四周慢慢的暗了下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吗……”
天下着大雨,已经开始作战的莱维他们遭到了“异种人”的攻击,战斗非常残酷和惨烈,她还是和以前那样因为伤病而留在了后方。面对临近的决战,大家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而现在的战斗对莱维他来说已经麻木了。当他看着那些为了怀斯曼的心愿而战的“异种人”时,不由之间觉得自己和他们有某种共鸣一般。
“现在,没有了誓言的我又是什么呢?现在的我又是为了什么而战呢?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自己是一股要消灭怀斯曼的力量,除此之外自己什么也不是,现在的自己也不过是个“异种人”而已。”当莱维看到那些被他击倒的敌人那张扭曲的面庞时,他没有任何表情。
当那些沿着莱维的剑刃喷射而出的紫红色液体洒到他的脸上、身上的时候,莱维没有任何反应。耳边普利西拉那惊呼也丝毫无法再唤醒他那颗已经死亡的心。莱维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一群和自己一样体内有着“罗兰之血”的同伴……
“你们的生命我要了……这也是为了我的主人……”不知不觉中,莱维已经来到了龙之门前,而挡在那里的敌人正是怀斯曼制造的最强“异种人”——琳斯特拉。心中的共鸣更强烈了,即使莱维能够感觉到因为受伤而仍然在向外流淌的鲜血,但是他丝毫感觉不到伤痛。
“你和怀斯曼的命我要了……这也是为了我的主人……”未等她摆出攻击的姿势,莱维就举起了仍然在流血的双手,用手中那已经没有了丝毫光泽的剑给予了她致命一击,仍然和之前的那些“异种人”那样,莱维看到的是她那虽然已经开始腐烂,但是仍然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感觉到的是与他的身体碰撞,从她体内喷出的紫红色液体。
“对我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外貌、疼痛,还有这个悲伤……”虽然还在腐烂,但是从她那变形的口中说出的这句话,莱维却听的非常清楚。
“对我来说……所有的一切也都是假的……誓言、约定、还有这个身体……”背对着倒在地上的她,莱维自言自语道,“我只是一股为了打倒怀斯曼而存在的力量而已……”紧接着,鲜血从肩膀上喷射而出,莱维再次感到了眼前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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